司雪呢,一开始是冷,真冷。性学专家说,女人婚后六到七年,会出现第一次冷潮,可能要持续那么一段时间,这时候也是婚姻的危险期,因为性的冷会带来一系列冷,包括对丈夫对爱情对家庭的种种误读。司雪相信了这专家的鬼话,还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生理上。结果,等她再次需要时,问题出来了,被冷驱走的热空气再也回不到这个家了。其实司雪后来明白,那不是狗屁专家说的那种原因,是女儿,女儿夺走了她热的权利,女儿也夺走了她对乐文的信任。她顽固地认为,女儿的横遭不幸是乐文一手导致的,谁要他给女儿买摩托车?一个屁大的孩子,买什么不好,非要买一件凶器送她做生日礼物。可恶的乐文,居然还答应有一天出了名给女儿买跑车,坚定地做她飙车族的支持者。
疯子!两个疯子!
乐文被司雪臭在那里,冷也不是热也不是。想了想,拿起衣服,一摔门,出去了。
司雪的双手被一声门响震住。其实她半天不出来,是在战战兢兢换衣服。乐文主动问她,让她忽然间找回一点儿以前的感觉,“家”这个字很猛地跳出来,把她身体里的其他想法全给击了回去。禁不住就拿出一直珍藏的一件睡衣,想以这种方式投入到今天的气氛中。其实司雪并不想拒绝乐文,甚至一直在默默地期盼着。更多的时候,司雪处在两难中,一个心里她痛恨乐文,是他亲手毁了这个家,尽管毁得还不算彻底,但至少,把她的希望和梦全给毁了。另一个心里,她也怕乐文继续毁下去,乐文是作家,是天底下对家最不负责任的一种男人,他要是以作家的方式毁起这个家来,等待司雪的,将不只是地狱,她极有可能被撕碎,血淋淋地被撕碎,司雪怕,就算是死,司雪也想保全一点儿体面。所以司雪还存了一丝幻想,想让时间将横在婚姻中间的一堵堵墙慢慢移开,为他们提供一个通道,能重新拥在一起的通道。况且司雪是女人,是旺盛期的女人,对男人,不可能没有需要。这件睡衣,就是专为这种时候准备的,可惜这种时候总是很少,睡衣孤独地睡在衣橱里,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啥用场了。司雪捧着它,忽然就有一种捧住幸福的错觉。一种久失的幸福,一种接近于虚幻的幸福。司雪缓缓地褪下衣衫,褪下白日里的严肃和正经,把自己开放成一朵有毒的玫瑰,毒气是那么的芬芳,那么的撩人,她已经不能自禁了,有点儿蠢蠢欲动了,甚至想提前呻吟几声,也好在即将来临的那一刻,能完全地进入状态。